夜读 | 现实与梦想的对抗中，我选择佯装不知可能的落魄结局（文末福利）
加拿大作家加布里埃勒·罗伊的短篇故事集《阿尔塔蒙之路》来自广阔而清冷的魁北克，也带着枫糖浆金色的温暖。小说以女孩克里斯蒂娜的口吻叙述，展现了一个孩子眼中的现实生活，亦描绘了一个孩子一步步抚摸现实生活的褶皱并在其间无奈地长大的经历。
在第二篇《搬家》中，“搬家”这件事被克里斯蒂娜赋予了非同寻常的意义，脱离单调枯燥的日常生活轨道对她而言是一件“大胆无畏的英雄事迹……在搬家的车上，在远方，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某天，克里斯蒂娜兴冲冲地加入搬家队伍，欲目睹一场真实的搬家经历。破旧的卡车把她拉出城市，拉到乡村。她看见生活在底层的人被迫搬家流浪的现实，那是女孩从未想过的“搬家”——“搬家的一天，将生活的破败，黯淡又残酷的一面揭露在我面前。”
不如把“搬家”看做一个隐喻，它象征着克里斯蒂娜内心中离开原有生活的欲望，或者说是一个对远方，对未来的梦想。
“这样固定不变的生活让我觉得单调得可怕……我生命里那么多次，黎明时分焦灼地醒来，急迫地想要离开，有时悲伤，有时兴奋，但几乎每一次都朝向未知的地方。”
这欲望是那么充盈又那么汹涌，让她想要不断告别，不断离开。然而，当克里斯蒂娜目睹了一场真实之后，她认识到搬家不全是跟着梦的出走，很可能只是出于窘困的生计所需。“搬家”没有让她看见心中梦想的魁北克大平原，没有看见途中夜空里的星星，而是看见了成年人真实生活的沉重与无奈，使其被拉入更深的现实里。
克里斯蒂娜的梦破碎，不是因为现实中搬家的无趣，而是因为梦想中“离开”与“逃离”的不可能。带有诗意色彩的远方，或许只能存于心中，无法通过任何一种实际途径抵达。
这种“理想被现实击碎”的情形应该是在很多人生命中都出现过的经历，也常常被付诸笔端。“现实”与“梦想”，“当下”与“远方”的传统二元对立之间的笔调永远是感伤的，后者永远被人赋予更多美好，却也面临着被前者击碎的终局。
但换个角度想，或许能少几分沉痛。如果“梦的破灭”常常发生，那“梦的产生”则一定比前者更多；当某人在为梦的破碎而心痛时，他必然曾经历过怀有梦想与向往远方的狂喜，而这可能是更多还怀有梦想的人正经历着的。他们未必懂得，理想之路尽头可能是一片荒芜；他们只是走着，并有永久走下去的决心与信心。
相比于现实的无情，我其实更愿意执着于人类对梦与远方的向往。挣脱与打破现状的愿望在我们心里汹涌如海，哪怕它不会比现实更真实。走遍世界，我们可能仍然无法寻觅到心中的远方，归来时带着疲惫与满袖的灰。但那最初不绝的渴望，那迈出双脚的一瞬，何尝不是心灵自由的另一个名字？
搬家
这一晚，欲望翻来覆去，我睁开眼睛。我把自己想作妈妈，像她故事里说的，还是小孩的她睡在走过一个又一个牧场的大篷车里，看头顶一颗颗星星闪来闪去——有人说了，那是整个天际最璀璨的星。
……
我知道——也许我是猜的，人是该听爸爸妈妈的话，但也该听从一些最奇异的欲望，那么充盈又那么汹涌。
我一直睁着眼睛。第二天——其实醒来早已是第二天——是周六，搬家日。我做了决定，和皮谢特父女俩一起离开。
黎明了。我是真瞧见了吗？只感觉尚未清朗如洗的天空，天色犹犹豫豫，像一袭不干不净的袍子。
这一秒，欲望催我急，我敢说，就没什么比这更幸福、更诱惑，更像下了令。我的心焦灼得紧，不由自主说出了声：“睡吧，忘了吧。”我得离开。
是不是总是同样的焦灼？我生命里那么多次，焦灼地醒来，黎明时分焦灼地醒来，急迫地想要离开，有时悲伤，有时兴奋，但几乎每一次都向着未知的地方。
延伸阅读
《阿尔塔蒙之路》
（加）加布里埃勒·罗伊 著
赵苓岑 译
ISBN 978-7-305-18607-3
南京大学出版社
小 南 福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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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淞
『小南时光』主播责编 | 马飞羽
文编 | 刘沛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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